菩提寺禁裴迪来相看说逆贼等凝碧池上作音乐供奉人等举声便一时泪下私成口号诵示裴迪

唐代王维诗作

《菩提寺禁裴迪来相看说逆贼等凝碧池上作音乐供奉人等举声便一时泪下私成口号诵示裴迪》是唐代诗人王维的诗作。此诗逐层描写国破之哀，倾诉其不幸又无奈的心境，充满着亡国的悲痛和思念朝廷之情，是动乱时代的实录。全诗风格温婉，语调低沉。

作品原文

菩提寺禁裴迪来相看说逆贼等凝碧池上作音乐供奉人等举声便一时泪下私成口号诵示裴迪⑴

万户伤心生野烟⑵，百僚何日再朝天⑶。

秋槐叶落空宫里⑷，凝碧池头奏管弦⑸。

注释译文

词句注释

⑴菩提寺禁：指作者被安禄山拘于菩提寺中。菩提寺，在长安平康坊南门之东。裴迪：唐代诗人，字、号均不详，关中（今属陕西）人，官蜀州刺史及尚书省郎，王维的好友。逆贼：指安禄山。凝碧池：唐禁苑中池名，在长安西内苑。供奉：官名。在皇帝左右供职的人称供奉，这里专指宫廷乐工。口号：古诗标题用语，表示随口吟成，和“口占”相似。

⑵万户：万家，万室。万，极言其多。野烟：废墟里的烟火，形容长安遭受战乱破坏，呈现一片荒凉景象。

⑶百僚：一作“百官”。朝天：朝见天子。宋张孝祥《蝶恋花》词：“待得政成民按堵，朝天衣袂翩翩举。”

⑷空宫：深宫；冷宫。

⑸管弦：泛指乐器。管指箫管一类乐器，弦指琴瑟一类乐器。

白话译文

千家万户都为满城荒烟感到悲惨，群臣们哪天才能再次朝拜君颜？

秋天的槐叶飘落在静寂的深宫里，公众的凝碧池头却在高奏管弦！

创作背景

此诗作于唐肃宗至德元载（756）八月，当时王维被安禄山拘禁在菩提寺。《旧唐书·王维传》：“禄山陷两京，玄宗出幸，维扈从不及，为贼所得。维服药取痢伪称瘖病。禄山素怜之，遣人迎（维）置洛阳，拘于普施寺（普施寺当为菩提寺之误），迫以伪署。”《通鉴》至德元载（756）八月：“禄山宴其群臣于凝碧池，盛奏众乐；梨园弟子往往嘘唏泣下，贼皆露刃睨之。”王维好友裴迪来菩提寺探望王维，谈及此事，王维听了悲痛万分，于是，作五绝、七绝各一首，此为其中的七绝。

郑处诲《明皇杂录补遗》载：“天宝末，群贼陷两京，大掠文武朝臣及黄门宫嫔乐工骑士，每获数百人，以兵仗严卫，送于洛阳。……禄山尤致意乐工，求访颇切，于旬日获梨园弟子数百人。群贼因相与大会干凝碧池……乐既作，梨园旧人不觉戏欷，相对泣下，群逆皆露刃持满以胁之，而悲不能已。有乐工雷海清者，投乐器于地，西向恸哭，逆党乃缚海清于戏马殿，支解以示众，闻之者莫不伤痛。王维时为贼拘于菩提寺中，闻之赋诗曰：‘万户伤心生野烟，百官何日再朝天？秋槐叶落空宫里，凝碧池头奏管弦。’”

作品鉴赏

整体赏析

这首诗前三句逐层描写国破之哀。首句哀民生凋敝，宫室遭难，满目烟尘。第二句哀盛世之不再，天子蒙难，百官流离，仓皇失主，诗人忘不了那刚刚逝去的“盛唐气象”，那安宁富足的开元盛世。但盛世不会再来了，诗人对崇高美的景仰中混和着感伤。这不仅是对一个李姓王朝的眷念，也是对历史上曾有过的高度文明的留恋，是对一个文化断层的悲悼。第三句哀宫室之荒芜：唐代宫中多植槐树，如今，人去楼空，玉阶蒙尘，秋风瑟瑟，百树凋零，一派冷冷清清的凄凉景象。前三句写不幸，第四句则笔触一转，写乱贼之“庆幸”，他们狂妄自得，宴饮庆祝，在人民的泪光和诅咒中寻欢作乐，字里行间充满了悲愤与哀痛。

此诗是动乱时代的实录，苦难心灵的低吟，充溢着亡国的悲痛和思念朝廷之情。诗人天性软弱且又陷身贼中，因此诗作没有采取激烈的语词来大胆指斥叛贼，而是以低沉的语调倾诉了一种哀其不幸又无可奈何的心情，辣味不足，温婉有余。

名家点评

明代王鏊《震泽长语》：“凝碧池头奏管弦”，不言亡国，而亡国之意溢于言外。

明代郭濬《增订评注唐诗正声》：感叹浑然。

明代李沂《唐诗援》：有无限说不出处，而满腔悲愤俱在其中，非摩诘不能为。

明代陆时雍《唐诗镜》：景中情。

明代唐汝询《唐诗解》：盛唐绝句妙在言外，此极可想。藉令晚唐人为之，必露筋骨。

明代周珽《唐诗选脉会通评林》：蔡正声曰：此诗深寓凄愤之意。吴山民曰：意厚不露。

后世影响

唐肃宗至德二载（757），唐军收复两京，肃宗自凤翔还长安，凡作过伪官的，都以六等定罪，而王维则因为这首“凝碧池”诗得到过肃宗的嘉许；又加上弟弟王缙平乱有功，请求削官为兄赎罪，得到特别宽恕。由此可见此诗在当时影响之大。

南宋人韩元吉出使金国，贺万春节，在宴席上听到演奏北宋的宫廷音乐时，百感交集，便取王维“凝碧池”诗意，作《好事近·汴京赐宴闻教坊乐有感》一首：“凝碧旧池头，一听管弦凄切。多少梨园声在，总不堪华发。杏花无处避春愁，也傍野烟发。惟有御沟声断，似知不呜咽。”其亡国之痛、故国之思，与王维诗相通。

作者简介

王维（701—761），唐代诗人、画家。字摩诘。原籍祁（今属山西），其父迁居蒲州（治今山西永济西），遂为河东人。开元进士。累官至给事中。安禄山叛军陷长安时曾受职，乱平后，降为太子中允。后官至尚书右丞，故亦称王右丞。晚年居蓝田辋川，过着亦官亦隐的优游生活。诗与孟浩然齐名，并称“王孟”。前期写过一些以边塞题材的诗篇，但其作品最主要的则为山水诗，通过田园山水的描绘，宣扬隐士生活和佛教禅理；体物精细，状写传神，有独特成就。兼通音乐，工书画。有《王右丞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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